本文原刊载于《当今大马》2014年5月5日"跨界书写"专栏:
2013年5月5日转眼过了一年,大家都在问,过去一年来,除了改朝换代不成,我们改变了什么?
除了议会里又增加些许的在野党的议员,素质提升的问政,社区工作的经营,马来西亚社会是否能踏出国阵种族政治操作的窠臼,端视公民社会,尤其是领头大型组织是否能踏出自己的种族本位,以马来西亚人来思考问题。
不过,马来西亚社会最吊诡的问题就是,人人自诩马来西亚人,但一出问题,种族与肤色成为最容易区分的界限。马华公会自然没有从失败的经验中认知到,华裔社群,尤其是年轻一代,已经不再完全听信过去那一套只有华人才能帮华人的诡辩。
若只有华人才能帮得到华人,那为何马华公会要和巫统合作?分不到/够羹的马华公会基层领袖可能恨巫统领袖入骨;面对民联的华裔领袖时,他们可以厚颜无耻的说:“我们华人还是要帮华人啦!”但转向选民时,马上就竖起手指“一个马来西亚”。
老街VS.市集下的种族主义
例如说,新山陈旭年街与“越界”买卖的新山市集。在一个各宗教膜拜场所比邻而居的城市,老街与市集竟然被马华公会处理成华人店主/新山华社vs.马来小贩的种族对立议题。
当地开店做生意的商家不满市集进驻的原因很清楚,塞车、没有足够停车位、市集隔天垃圾满地,缺乏公厕、五脚基甚至可见大小解。
市集不论出现在老街还是在新街,整洁卫生又怎么只会是华裔店主关心的议题?老街商联会筹委会信誓旦旦要成立一个跨族群、跨年龄的组织,但马华公会似乎以为老城区只有华人老板,没有非华裔商家,这个课题在马华公会手上刹那间成为捍卫民族尊严的最后堡垒。
一个地方政府没有想象力,没有治理能力,连市集都规划/管理不好的议题,就莫名其妙在马华公会手中简化成华人店主与马来小贩的对峙题。
去国外绕一圈,不用走远,泰国曼谷恰图恰市集以及无数个慢慢聚集成型的观光夜市,都是新山市政局学习的对象。
其中又以恰图恰市集为甚,这个令方向感稍差的人都会在其中迷路的市集,分门别类方便游客淘宝。试问,新山市政局为何就没有想象,把愈来愈多年轻人喜欢入夜后踏街购物的新山市集分区经营,结合古迹印象,打造艺文创意手作街区、二手淘宝街区、流行街区、美食街区?
准备宣誓就任市议员的马华公会诸公自然不会有前述的想法,因为打破种族界限思考,等于打破马华公会饭碗。
至于巫统主导的柔佛州政府发展旅游业如有决心,市政局推动市政若有想法,塞车、垃圾、卫生议题,又怎么会成为马华公会口中的种族议题?
马华公会的领袖与巫统主导的政府现在犹如百多年前的甲必丹与统治阶级,不过,眼前的人民已非当年的臣属,任由社会精英摆布。问题是,公民社会的领袖们是否真的有能力或意愿直接与不同文化背景的组织对谈,而不再被“甲必丹”与“统治精英”所摆布?
伊刑法——瓦解民联的戏法
从1998年到2014年,马来西亚的政治改革进程的确停在十字路口整整16年,但这其中不是完全停滞的空转,民主行动党领袖不下一次安排拜访团前往吉兰丹州,让许多从来只在二、三手资讯听说伊斯兰党如何如何的华裔了解,全国最大的卧佛原来在吉兰丹,买卖猪肉也不用像柔佛州一样隔开来,酒精饮料也买得到。
与此同时,伊斯兰党领袖走进教堂与基督社群对话,当巫统马来人踩着牛头抗议印度庙宇搬迁至他们的社区时,是伊斯兰党的国会议员挡在最前线捍卫兴度社群的宗教信仰。
2013年5月5日,国阵抢不回生金蛋的雪州,同时还答应要每年派钱舒缓全国60%家庭的燃眉之急,只好硬着头皮落实消费税,其他国家落实消费税是为了有效收税,马来西亚国阵政府推消费税,是为了扩大税基,向本来不需要交税的人收钱。
为了避免明年实施消费税,步上世界各国执政党因此而下台的后尘,国阵过去12个月以来,从利用社团注册局对付民主行动党,试图瓦解之;到法庭火速加班把安华入罪,以及近期突然被巫统首相署部长加米尔挑起来的伊斯兰刑事法议题,都是朝瓦解民联,逐个击破在野党为目标,希望民联瓦解之后,不论消费税落实民怨再深再重,都再也没有替代阵线可以取代国阵执政,正如新加坡一样。
不过,用社团注册局对付民主行动党已经在上一届大选证明,这个打击反而成为民主行动党的悲情牌;把安华关进大牢,却关不住人民公正党已经出线的二代领袖;唯有挑起“伊斯兰恐惧症”,挑拨种族议题,制造对立,然后假情假意的伸出橄榄枝,这个戏法屡试不爽,因为马来西亚社会大多数在种族、宗教议题上依然站在本位思考。
马来西亚会否继续停留另一个16年?我会说,看人民的成熟度,我们是否有能力看破假议题,认清摆在我们眼前2015年的经济局势,看清我们不需要一个单一种族代表,我们需要真正的马来西亚人的代表,否则,民联领袖或少数公民社会运动分子前仆后继,也只会摔在旧种族政治绊脚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