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载于《当今大马》11月2日"跨界书写"专栏:
中国、印度两国超级城市蹶起,世界上愈来愈多人口集中在城市生活,如何打造永续发展的城市俨然是一门显学。但我们又要如何定义一个好的城市与坏的城市?气候、人口、娱乐、消费、活力?
撇开发展中国家不断扩张、成形的大城市,纽约、伦敦、悉尼是发达国家中几个不断吸引外来移民涌入的国际大都会。曾经到访这几个城市的人就会发现,交通便利是这几个城市的特点,不过,交通不是让他们成功的原因,而是决定城市兴衰成败的基础。
如巴西的库里奇巴(Curitiba)善用便宜且可以迅速落实的公共巴士,成功打造世界各国竞相模仿的快速公交系统(Bus Rapid Transit),不过,这个巴西第七大城并没有因此跃升为国际大都会,但却成为世界各城市治理者的模仿对象。
纽约、伦敦、悉尼这三个城市的成功之处,在於创新,让移民涌进,而且不是单纯引进大型工厂需要的低技术劳工,而是让中小型企业持续生存的移民人潮。
但是,好的公共交通有让城市更上层楼的力量,坏的公共交通可以让城市往下沈沦。
人行堤道 苏轼留名
交通,究竟可以如何改变一个城市的命运,或许我们可以从中国杭州的西湖说起。著名大文豪苏轼曾任杭州知府,或可比拟於今日的市长,他在杭州的其中一项重要政绩,就是疏浚逐渐淤塞的西湖,并且用湖泥筑起了连结南北的堤道,即後来以其姓氏命名的苏公堤。
这条苏公堤长2.8公里,但在一千多年前还是以步行为主的城市里,这条南北贯通的堤道,无疑就是西湖上的行人高速公路,再来就是钱江运河,水路交通。
这些道路并不局限於有车、有船的富人通行,同样的,今天在国际上闪烁的大都会之所以迷人,在於无车阶级一样可以近用城市公共资源,公园、医院、学校等设施不是必须有车才能轻易抵达的地方。
这样的城市设计让阶级流动成为可能,也因此吸引移民涌入,只有流动才有变化,有变化才有创新以及提升。
改造吉隆坡公交
相反的,一个有车阶级占据大部分交通资源与枢纽的城市,让阶级差距更形明显;吉隆坡或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为了对内倾销在国外缺乏竞争力的国产汽车,扶起马来西亚2800万人口根本不足以支撑的汽车制造业,政府牺牲公共交通发展,让公共巴士、轻快铁成为穷人、外劳等使用者的代名词。
若要在短期内解决首都的公共交通问题,地铁/捷运显然不是上上之选,因为地铁一盖就是至少十年的工程,效仿库里奇巴的快速公交系统可能是马来西亚任何一个政府短期内可以促进公共交通使用率的方案。
不过,一个好的快速公交系统,第一要件就是要让使用者摆脱只有穷人才用公共巴士的刻板印象,再来就是媲美地铁的票务系统与时刻班表,更重要的是,在治安不靖的马来西亚,如何不让巴士车站成为危险的犯罪现场。
迷人的城市公园
不过,好的交通还不足以让城市迷人,甚至让人流连忘返,西湖苏公堤南边入口有个苏轼纪念馆,里头详细陈列苏轼生平及其政绩,除了连结南北贯穿湖心的交通成就外,修茸西湖周边园景就是另一项让杭州居民念念不忘的苏轼政绩。
交通与公园,让苏轼治下的杭州赢得东南第一州的美名。
同样的,省视当前世界上几个不断吸引移民流入的城市,尤其是不断膨胀扩大的超级大都会,如纽约、伦敦、悉尼,除却交通之外,公园几乎是个不可或缺的元素。
一个宜居的都市,居民不会在休假时百无聊赖只能钻进冷风飕飕的购物中心,不会出现公园设施虚有其表,更不会面对连踏出家门散步到公园都要提心吊胆的情况。
我在今年五月到访悉尼时,就踏遍了市内的绿地,除了游客,一到周末扶老携幼出门躺绿地晒太阳的居民遍布公园角落。
马来西亚真正的公园有多少?又有多少是私人房屋发展商盖在马路边,滥竽充数欺骗消费者买下所谓花园房屋的假公园?
一个开放的公共空间增进社会人与人的交流,不只是冷气房内的买卖交易,最後期望产生的是对於一个社区空间的归属感;当然,在一个人人自危的城市,别说是住在公寓里头,即便是排屋、平房,不相往来的比例也愈来愈高,对一个城市的认同、归属感根本无从开始。
提升抑或沈沦?
在2050年,全世界预计将有70%人口住在城市,而世纪上,城市又要比郊区更友善环境,只要治理者规划好公共交通,让城市成为一个低碳,低私人用车的环境,城市远比家家户户都需仰赖汽车出入的郊区更节约能源。
《城市的胜利》(Triumph of the city)一书的作者格雷泽(Edward Glaeser)在其著作中提到,经营成功的城市是由许多不同的因素堆砌而成,失败的城市却总是栽在几个相同议题上。
纽约、悉尼与伦敦的成功不在於搞好交通与公园,但连公共交通与公园都搞不好的城市注定会栽在这些问题上。
未来十年,马来西亚国内的几个城市,势必将会面对周边邻近国家的主要城市激烈竞争,在依然没有地方选举的情况下,身为公务员的市长究竟能不够拯救我们愈来愈缺乏竞争力的城市,市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