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年終,透過網絡書櫃做的統計,我今年沒有達到自己立下的目標,一月看書兩本,只跟去年打平,還是12本。不過,今年看的書本本厚重,頁數統計又要比前兩年都多。

這些書,有些是朋友推薦,有些是幾趟出國買回,有我自己本科如研究英國OFCOM相關多媒體政策的書籍,也有我無意在中國海撈到的兩本熊培雲著作。

熊培雲言論在許多自詡「左」的人眼中,恐怕是個右派,但他自己在回應中國的左右問題時指出,現在中國所發生的許多問題是上下,即有權與無權,是國家與社會之間的界線問題。

我會把他及另一名作者Michael Sandel(我與許多人相反,我不受其第一本著作《正義》的感召,他的第二本著作《Things that Money Can’t Buy》於我較為有趣)列入同一個類別。這個世界上多著是沒有特地標榜自己是特定主義信仰,但實際上都在挑戰/改變資本主義市場基本教義派運作方式的人,新任雅加達市長就是一例。

在熊培雲《重新發現社會》一書中,有許多讓我思考良久,很深刻的話語。他在形容市場開放前的中國時,直指,那個社會主義中國,是一個有主義沒社會的國家。

有主義沒社會是什麼面貌?看文化大革命就可以知其一二。而在其《一個村莊裡的中國》,有主義沒社會更是躍然紙上,記錄在一個個村莊的歷史裡頭。一個社會失去機能,國家機器以主義凌駕於社會,強迫所有人成為一個個相同的有機體,沒有不同的方向,只有生與死不同的時間點。

任何對人類未來抱持理想者,大概都會視此為荒誕的一段人類史。

相比那個曾經無處不喊主義的紅色中國,好些亞洲國家是不存在「(社會)主義」(思想)的,若有,也在歷史洪流中被無情打壓。

回顧當前的馬來西亞,我們究竟需要用什麼來感召人們,進而改變整個社會/國家?

身為民聯成員黨的一份子,一個準備執政的政黨,民主行動黨不僅必須是在思想上是,更必須在政策上是一個落實社會民主主義內涵的政黨,紅色的大旗很容易揚起,高喊主義很簡單,就如道德約束是大家最容易理解的東西,批評別人的私德也是最容易引起大家訕笑呼應的演講;但是,對一個準備做政府的政黨而言,如何落實內涵,確實用我們相信的信仰,放在立法、政策上,為每一個人的生活帶來好的改變,卻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我們所面對的對手,從來就不在乎什麼意識型態,60年代開始的FELDA計劃,實際上就是社會主義政策底下的土地改革計劃,只是這個土改到了馬來西亞,也沾染了種族主義色彩,意思就是不純正。

還有,國陣政府也認同要施行最低薪金制度,就連國陣的部長在國會答詢時,都已經明確表示,最低薪金制度務必落實在外籍勞工身上,否則,這個政策形同無效。

國陣是一個從來就沒有信仰,只信仰自己利益的政治聯盟,而關鍵時候,他們卻也知道,有些事非做不可。所以,從民聯的共同施政綱領、橙皮書偷取概念與政策也不奇怪。

那麼,我們要如何區別一個政府的良善真偽?我們有必要打起正紅旗高喊社會民主主義萬歲來為感召眾人嗎?

我寧願相信,我們必須在政策方面深化思考,不只是經濟層面的,也包括文化社會、環境、外交、國防與內政;我們不能只拿著一個主義招牌到國會去辯論,解決問題也不能靠「信仰」,必須理出套路,提出一個甚至多種解決問題的方式。

唯有在實踐當中,我們才能檢視哪些人是真正相信自己信仰,哪些人不是;哪些是摻雜了大量種族主義思考的(偽)社民主義者,哪些是趨炎附勢西瓜靠大邊的機會社民主義者。捍衛符號與高喊口號一樣,都是精神上提振士氣、感情上動人,但對於問題本質,動搖不了根本的手段。